踏歌山海歌曲 第006章 黑蛮儿

输了5贯钱的曹尚黑脸拉得老长，陈阶赢了钱还没在兜里揣热乎就随手“打赏”出去，整个人傻呵呵乐着，非要拉着曹尚谈天说地。

5贯钱啊，500个大钱，5000个小钱，都能装满一麻袋，买油盐酱醋茶布足够5口之家一年用度。其实这不是曹尚脸黑的关键，关键是那浑小子拿着银锞子走人前还抱怨一句：“曹大人怎么不买我赢呢？要不这趟我还能多得几个赏钱，哼！”

曹尚终于爆发：“陈阶，你傻乐呵个啥？5贯钱不是钱呐？”

“高兴，高兴就好。”陈阶双臂交抱欣赏老友的表情，决定火上浇油继续嘚瑟：“钱财是身外之物，小萍能去卓山修炼，我就不怕5贯钱给了外人打水漂。嘿嘿，之前啊，我还担心浑小子日后飞黄腾达，我这都尉老岳丈都镇他不住。”

人不要脸则无敌！算了，算了，认输，走人。

曹尚总算明白了，难怪那么大方呢，敢情是老丈人看女婿啊？还是上赶着自认老爹那种。

都尉丞气呼呼的走了，陈阶笑眯眯的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又嘀咕了一阵。

别人不了解，陈阶自个儿还不清楚吗？这一年来，浑小子算是长开了，脸型、身形甚至性格，活脱脱就是20年前的羽林左卫统领宁无畏，如假包换！当年北征先胜后败，若非宁无畏与武王、德王联手以三才阵阻敌，别说仅剩20多人的羽林郎骑，恐怕先帝遗骸都回不了帝都！

那一战，宁无畏重伤垂死，侥幸活命却修道之路尽断！

在陈阶心里，就算宁将军不在了，自己把他儿子当女婿看，也是高攀。浑小子，浑小子，全青石营，只有陈阶喊的最顺口、最舒心。若非张大反复警告，若非先生谋划的中兴大业还未正式拉开帷幕，若非浑小子的仇家正在帝都朝堂呼风唤雨，他就直接把12岁的女儿嫁了。

“来人，跟我查营巡关！”

一营1250兵还是太少，藏在先生心中的那些友军多半差不多的情况。既然南蛮子要来寇边，那就打吧！华阳的镇王想养寇自重、割据一州，州城的刺史要借战削弱镇王控制的州军，在边军中培植势力，那就打吧！以战养战！

今日青石关上演了一场赌斗大戏，风歌的表现也着实令军兵们羡慕、振奋、跃跃欲试，还有不少人把开盘的几位屯尉、队率赢了，比如斥候队的更子、周大白就赢了300钱，笑逐颜开的到处宣扬，还大方的掏钱给斥候队伙食加了菜。

士气高昂，军心可恃！

风歌在斥候队蹭了饭，记挂着用皮囊里的宝贝蕴神养意，没多逗留就回了属于张大和他的小屋。

不多时，书童带着面生的黑瘦少年来了。

“哟，二哥，稀客。”风歌不咸不淡，不热情也不生分，带着一丁点的隔阂之意。

“阿风。”书童努力酝酿了很久，可有些话涌到嘴边了又说不出口，还好他有所准备。“这是黑蛮儿，乌撒部峒帅呙依甲的孙子，乌撒部退出青石关后，呙依甲被杀，部众被吞并，黑蛮儿被卖到世仇乌当属国为奴，两年前逃出来，在铁矿当背石奴。先生得知后，让我带他回来，今后就是我们的老八了。”

“黑蛮儿见过四哥。”黑瘦的少年恭敬作礼。

风歌回了一个拱手礼，热情的招呼：“坐，随便坐，老八，嘿嘿，说起来这里应该是你的家。”

书童插话：“黑蛮儿正是有话要说。”看到黑蛮儿满脸迟疑，他又道：“先生座下八位弟子，除了大师兄姬羽之外，你四哥才是领头的。”

这话......让风歌觉得很舒服，看起书童来也不那么刺眼了。是啊，小小的青石关，先生座下就这几个人，师兄师弟间有啥相处不来的理由？

“我爷爷，呙依甲说。”

风歌正色道：“爷爷就是爷爷，如果不是两族打战，如果你爷爷还在，我们见了都要跟着你喊一声爷爷。”

“是，四哥。”黑蛮儿肤色黝黑，眼睛却是黑白分明，感激的看了风歌一眼，说：“我爷爷这一支才是昔年唐尧古国迁徙西南的正宗，本是乌当、乌撒、乌蒙、乌顿四部的共主。上溯到几十、几百乃至千年前，大秦、大汉的军队至多南下到百丈关，所以，以前的青石寨，今日的青石关，实际上是四部的王都。”

风歌自觉对青石关了如指掌，从昔日的青石寨，也就是现在的内关城来看，几百年前确实也算颇具规模，条石垒成的寨墙，石砌的碉楼，足以容纳两三千人居住、生活，说是王都有些过了，至少也是方圆百里甚至数百里内的中心山寨。

“我爹临死前，要我长大后找乌当王扎伽罗、乌撒王蒙格和兀南雄报仇，夺回属于我的部众、土地和王位。”

风歌看了书童一眼，征询黑蛮儿的可靠性，毕竟书童在铁山与之相处了一个月。

书童示意黑蛮儿接着说。

“我知道，单凭我一个人报不了仇，甚至难以在世间活下去。天爷爷开眼，让我这个背石奴遇上了二哥，也才明白只有依靠成夏才能报仇。所以......”犹豫了片刻，黑蛮儿咬牙道：“青石寨旧引水道有条暗道，通向我族藏宝洞。”

旧引水道，不就是青石关通向铁山的东门旁边，那个下了栅栏的引水洞嘛！冷溪水清凉甘冽，引水方便，是青石关的主要饮用水源，也是青石关南门外护城河的水源。

“走，去看看！”

书童忙伸臂拦住：“都尉巡关，宵禁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风歌当然知晓军法森严，不容亵渎。

不过，如果黑蛮儿说的是真，那就是说青石关存在一条之前不为人知的密道，涉及关防安危，必须第一时间弄清楚，作出相应的处置。

如果藏宝洞真的存在并且有藏宝，不管找到后有多少宝物，都尉陈阶和先生会如何处置财宝，对青石营和青石关上下三千余人来说，都算得一桩好事吧？

所以，冒犯宵禁的事儿就另当别论了。

他让二人稍等，点了个灯笼，刚出内城就遇上巡夜的都尉亲兵。

宝藏！？

陈阶有些傻眼，可财帛动人心，眨眼间就决定“姑且一试”，命什长吴二牛带了两人跟着。

引水洞穿过外关墙后紧靠内城墙根，原本是青石寨的护寨壕，成夏军进占后扩寨为关，新筑了外墙，又把冷溪水引出外墙作为护城河。黑蛮儿估算的暗道位置，恰好在新筑的外墙下方靠近东门洞处。

那就只能出东门，在冷溪引水口打开铁栅栏下水。动静闹得有些大了，陈阶又把甲士队派来警戒。

书童站在引水口边，看着风歌和黑蛮儿等人脱了衣服准备下水，苦着脸道：“阿风，明天，你教我游水，好不？”

“只要你不怕晒黑，跟我和老八一样，没问题！”风歌说完嘿嘿一笑，往腰上绑了条绳索，抢先跳进水里，故意扑打出水花溅在书童的青衫上。书童一边侧身躲，一边还得伸长胳膊给他递去猎刀和松明火把。

正是初秋时节，冷溪水量充沛，从引水口哗哗的流入青石关中，除了关内军民老幼近三千口使用之外，还能填满两丈宽、一丈深的护城河。引水道里水流湍急，水面过胸，冲的人跌跌撞撞，勉力才能站稳。黑蛮儿身体弱，引水洞里阴冷潮湿，没走几步就连打几个寒颤。

风歌摘下胸口垂吊着的皮囊，示意黑蛮儿戴上，一股暖流顿时从胸前涌向全身，驱散了七八分寒意。即便从小就被卖身为奴，黑蛮儿也知道皮囊里装的绝对是宝贝。他在这个“异族人”的地方，终于体会到珍贵的信任和关切。

很快到了第二道栅栏，也是原先青石寨引水道的栅栏。

黑蛮儿举着火把察看，指着栅栏说：“四哥，青铜栅栏，从这里开始摸着右侧靠寨墙的条石石缝，从水道底部数4，栅栏处数7。”

没等风歌动作，吴二牛带了一名都尉亲兵先动手摸索起来。不多时，他就颤声到：“水面下，条石有松动。下4，右7，就是这儿！”

几人合力想要移动条石，可水流太急，人在水道中弯着腰无法发力，试了几次都未成功。

“下沙袋，分流。”引水洞口，陈阶立即指挥部下断水。

水流稍缓，风歌用猎刀插入石缝中，凭着过人的膂力和刀身韧性，一点点把条石挪出至手可着力，吴二牛搭手合力移开条石，露出一个四尺宽，两尺高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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