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依旧不知悔改,“就只剩一次了!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早就恢复青春貌美的样子,早就永生了!都怪你们!”
坤夜勉强支起身子,“生命之所以有意义就在于它会停止。永恒的生命从开始那一刻就形成了无法解开的闭环,无休无止,永不停歇。难道,你不觉得空虚的永生没有任何意义吗?”
女子听完坤夜的话,眼神中全是憎恶,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你是神,当然可以站着说风凉话了!你可知道对于我们凡人来说,永生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我......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可是被你们这么简单就毁掉了!”
“凡人未必不能永生,只是你走了一条不正之路,最后也不会成功。”
“现在是我败了,若是我成功,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女子说完,便喷出了一口黑血,已然是支撑不住了。
“是非自有公道,又岂是你这种人可以置喙的。”坤夜直截了当地指出。
女子痛苦挣扎了良久,终是永远闭上了那双不甘心的眼。
三个男人才发现,女子原本有实体的躯体渐渐化作一团团白茫茫的光晕,随后如同浮云般消散而去,最终不剩下一丝一缕。
若是仔细观察,一共有四十八团光晕。
这是女子杀害的四十八个妙龄少女。随着女子的消亡,她们也终于得到了解脱,不被束缚,今世受了太多的苦,想必下辈子会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阿烈和孟极没有再涉入其中,他们隐隐觉得坤夜应该知道女子的来历,否则也不会一击必中。对付这种,只有抓住她的命门才能这么快消灭她。
“坤夜,你试试我的血。”阿烈从口袋来拿出随身携带、锋利无比的刀刃,在自己手臂上划了深深的一刀,鲜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
坤夜清楚多说无益,不能辜负阿烈的好意,就算没有什么作用,他也会永远记住这一份恩情。
坤夜捧住阿烈流血的手臂,唇舌触上一道狭长的刀痕,开始轻轻地吮吸,原本腥甜的血液如同甘冽的泉水一般,汩汩流入干渴的喉咙。
他恍惚觉得脸上那些被灼烧的地方,从深处的血肉中隐约透出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舒服极了。
阿烈的血真的有作用。真是太神奇了!不死民的血竟然对神也有作用!
片刻之后,坤夜脸上的黑色圆晕渐渐消失,又恢复了原先俊俏的脸庞。
看到这儿,孟极再也忍不住了,伸手阻拦道,“可以了,坤夜!停下来!”
阿烈显然也发现了坤夜脸庞的变化,轻轻晃了一下手臂,示意坤夜可以松开了。再说,他手臂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了。
坤夜恍然间脑子清明起来,抬起头来,唇角还挂着丝丝血迹,在苍白脸色的映衬之下,更是鲜红如朱砂。
“谢谢你,阿烈。”坤夜深深地说道。
阿烈此时更想知道女子的来历,也就问出了口。
坤夜擦干净唇角的血迹之后,将女子的来历娓娓道来。
原来,女子生前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曾有过一段和丈夫共同创造的幸福时光。好景不长,丈夫在歹人的教唆下沉迷赌博无法自拔,终是败光了所有家产,对她日渐粗暴,发展到最后竟然将她卖到了烟花之地。女子不堪受辱,连夜逃走,而后又被丈夫抓回。两人争执之下,女子被丈夫活活烧死。
女子怨气冲天,魂魄也一直保持被烧死时的凄惨模样,迟迟不肯散去。一日,她终于获得一种歪门邪道的秘术,不仅可以恢复青春美貌,还能够永生。
那就是找到七七四十九个青春貌美的妙龄少女,剥下她们的皮囊,占为己有。但是前四十八张皮囊是有期限的,保持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开始腐烂,所以得过一段时间就要更换新的皮囊。
还有就是那个女人因为丈夫憎恨男人,身上带有**的阴蚀之气,男人一旦碰到便会干枯**。
当女子换够七七四十九次皮之后,便可以永生,并恢复青春美貌。
到刚才为止,女子已经换了四十八次皮了,只剩一次就可以达成所愿。
“真的有这种秘术?”阿烈好奇不已。
“有,”坤夜说道,“只不过她只知道秘术的大部分,但却不知道换四十九次皮之后会发生什么。”
“难不成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孟极也觉得永生不可能这么简单。若是这么容易做到,那永生的人得有多少啊!
“是。”
坤夜对于里面的隐情略知一二,但是一些具体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这种永生且能保持青春美貌的秘术是由一位邪神传下来的,有效是有效,但是却要在成功之时献出永生永世的灵魂,供这位邪神驱使,生生世世不得自由,还要进献自己得到的生机之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生命力。
一些凡人被仇恨遮蔽了双眼,只知道皮毛,却不知道里面的利害。
其他的,坤夜就不知道了。
阿烈和孟极不由点点头。
世间任何事儿,大概都有一个守恒法则,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接下来,怎么办?”阿烈想知道坤夜如何洗刷泼在身上的污水。一个神,不再被人供奉信仰,大概是件很可怕的事儿吧!
“罪魁祸首已经没了,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时间会冲淡一切。”
坤夜不再像初次见面时,眼含慈悲,而是眼神中有了光彩,就像是一潭死水重新注入了生命活力,不再波澜不惊、静默无声。
“我打算卸下夜游神一职,重新为人。”
“什么?”孟极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不就是夜游神吗?怎么还能卸任?”
阿烈不知道竟然还能这么做。
坤夜解释道:“夜游神并不是一位神,只是一位神仙的职位,担任夜游神的人是不断更替的。”
“原来如此!”
阿烈有些好奇坤夜为什么会这么做,毕竟神可以永生,还有一系列普通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阿烈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
“我遇到了一个人,想陪她一起变老。”坤夜眼中满是幸福的美好。
不用说,坤夜口中的那个“她”肯定是他爱的人。
“那我们收拾一下这儿吧!”孟极这时候没有丝毫眼力劲儿。
阿烈嗔怪地白了孟极一眼,真是个煞风景的家伙。
“嗯。”坤夜也想早点回去见到晚晚了。
除了阿烈,孟极和坤夜两人手脚极为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一切。
“若是有什么事儿,只要我能帮上忙,尽管来找我。”坤夜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表示感谢。
“一定。”
“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
阿烈和孟极决定先回旅馆休整一下,再出发。
坤夜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找晚晚去了。
晚晚在门口站了良久,一直不肯坐下休息,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才深深地长舒了一口气。
“晚晚,我回来了。”
晚晚看清坤夜后,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好在坤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晚晚。
晚晚顺势抱住坤夜,“你知不知道,我快要担心死了!心里就像是放了一面鼓一样,一直在响,实在是心烦意乱。”
“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后我会陪着你,不会再离开了。”
坤夜认真地做出了承诺。
“坤夜,我爱你。”晚晚最近经历了不少事儿,早就认准了坤夜,只是一直没说出口。但现在她决定不再犹豫,表露心意才不会后悔。
坤夜楞了一下,没想到晚晚会先表达爱意。
晚晚良久不见坤夜有反应,还以为要被拒绝,哪成想坤夜把她紧紧抱住,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更爱你”。
晚晚会心一笑,依偎在坤夜胸前,感受着期盼已久的温暖。
原来,两人早就爱慕对方,只是都没有说出口。
坤夜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夜游神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告诉爱人,他会在接下来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下一任夜游神接替自己。
他会用余生几十年来陪伴晚晚。
从此,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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