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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科幻 >敛财人生综林木儿晋江 >1183.鸾凤来仪(37)三合一

鸾凤来仪(37)

太孙的话是什么意思?

华家当年有罪, 但罪不至抄家灭族。

戚威或许有诸多不妥,但如果皇上不中计,凉州何以落入北康之手?

同样的道理, 如果不是皇上中计, 南靖又怎么遭受这么多年的耻辱,嫁公主以换太平, 送质子以求安稳。

想想这些年的委曲求全, 不少人心里不由的骂了两个字——昏聩!

等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了, 这些人又不免心惊。太孙是啥话也没说, 可真是啥话都说了。就差明晃晃的当着朝臣的面指着皇上骂昏君了。

这天只怕是要变颜色了。

早朝在宣平帝一阵猛烈的咳嗽中结束了。

“看来……是真不能留了。”宣平帝倒在榻上,松了松领口的扣子,“真不能留了。”

冯千恩听的心惊,只装作没听到, 端了热茶问了一句 “陛下说什么……奴走神了……有什么吩咐?”

老东西!越活越油滑了。

宣平帝哼笑一声, 清清楚楚的道 “跟朕竖着耳朵听着, 朕说, 不能留了。”

不管是要杀谁,那可都是亲骨肉!

冯千恩喉结滚动,噗通一声跪下来 “陛下, 您……”

“要说情?”宣平帝坐起身来 “还看不出来吗?那小子啊, 不像他老子的性子, 却更像朕年轻的时候。你想想, 当年的朕要是跟太孙易地而处, 朕会怎么做?”

冯千恩眼角抽了抽, 才道 “可东宫之位,不可轻动……”

“谁说朕要动东宫了?”宣平帝笑了笑,“东宫依旧是东宫嘛,太子也依旧是太子。只是这太孙……”

太孙?

这是要废了太孙?

“可太孙有大功于朝廷。”冯千恩低声道 “这种事,是不是老奴去请阴太师。”

他?

“还是算了。”宣平帝摆手 “不要惊动他了。你会有办法的,是吧?”

冯千恩还没说话,外面就有人禀报 “陈妃娘娘跪在正阳宫外,求见皇上。”

陈氏啊!

“叫进来。”宣平帝又躺了下去,闭着眼睛等着。

陈氏进来就跪下去 “前朝的事情,臣妾听说了。”

宣平帝‘嗯’了一声 “为安庆来的?”

陈氏低头,“是!臣妾只这一个孽障。是好是歹,臣妾都任命的接着。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教女无方,给陛下丢人了。您怎么处罚臣妾,臣妾都认。只求陛下开恩,留安庆一命……”说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安庆命苦。陛下,您该是清楚的。”

如若不是皇后一直拖着,她早就嫁人生子了。跟她同龄的姑娘,孩子都已经到了进学的年纪了。

真要是一切顺利,她早就在公主府里,跟驸马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相夫教子呢。

怎么会被人引着走到了邪道上?

宣平帝的眼睑慢慢的撩起来 “安庆是你的女儿,也是朕的女儿。不争气的东西,朕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陈妃咚咚咚的就磕头 “陛下开恩。”

“你起来吧。”宣平帝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冯千恩,“去扶你们娘娘起来,先送她回宫去。朕要好好的静静……安庆的事,以后再说……”

陈妃额头贴着地面,脸都白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冯千恩带着笑意扶陈妃起来 “娘娘,出去说话。您说给奴婢,得空了,奴说给陛下,也是一样的。”

陈妃心里恼怒 自己跟自己的男人说话,跟孩子的父亲说话。跟你说?说的着吗?

冯千恩面上恭谨,手上却带劲,半拉着陈妃从正殿里出去。

等到了外面,陈妃一把甩开冯千恩,“不劳冯公公了。”

“娘娘等等。”冯千恩叫住陈妃,低声问道 “娘娘,咱们这缘分说起来,也都二十多年了吧。”

当年,那么多围观神女的女人,他为皇上选了她。

很多看清神女长相和神迹的人,在随后的几年里,陆续的因为各种意外死了,活着的,只有这个陈妃。

“说起来,奴应该算是娘娘的恩人吧。”冯千恩这么说。

陈妃就深吸了一口气,当年陪她一起出门的丫头婆子,都死了。不是失足落水,就是得了奇怪的病,很快人就没了。她曾经暗地里查过,当然知道死了多少人。而这些人家,其实都没有察觉出这其中的异样。如今再提起这事,陈妃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 “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千恩低声道 “娘娘恨皇后?”

陈妃抿嘴不言,轻轻冷笑。从当年男胎小产到耽搁安庆花信,不都是皇后的手笔。她低下头只道 “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恨。

冯千恩其实还真有点佩服陈妃,她属于在宫里少有伪装的人。要么就淡的如一抹影子沉入后宫,没有丝毫存在感。要么就是如此,恨也恨的这么彻底。

他就说 “皇上对太孙颇为不满,您知道的吧。”

陈妃一愣,扭脸看向冯千恩,似乎要等他准确的话。

可这位却一笑 “您慢走,奴就不送了。”

陈妃带着一肚子的心事回来,然后进了佛堂默默的跪下寻思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对太孙不满,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能从冯千恩的嘴里说出这么准确的话来,只能说是皇上对太孙的不满已经到了……

想到这里,她愣了一下 皇上对太孙的不满,只怕已经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不能容忍之后呢?

这个想法吓了她着实一跳 不能容忍,作为一个帝王,那就不需容忍。

那么,太孙会如何?

被废!?

陈妃蹭一下站起来 “原来如此。”

不废太子,就依然是东宫稳固。说不到动摇国本上。

可事实上,少了这个太孙的东宫,瞬间就会跌落尘埃。

可废了就废了,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呢?

她在佛堂里,在佛祖前不停的转悠,然后慢慢的停下脚步 “是啊。没有理由怎么废除?当然了,理由嘛,要找总是能找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这事谁都能沾手,独独皇上不能沾手。”皇上必然得是堂堂正正的。

想到这里,她头上的汗密密匝匝的布满了一层。

打开窗户,寒风吹了过来,已经带上了冬的寒意。

自己得做那把刺向太孙的刀,得做事情一旦败了挡在皇上面前的盾,如此,皇上才会饶安庆一命。

陈妃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畜生啊!

他也是安庆的父亲,却拿亲生女儿的命,跟自己这个做娘的做交易。

这事是做?还是不做?

对于自己而言,好似是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真的没有第二种选择了?”林平章看着林雨桐 “非得如此吗?”

林雨桐静静的看他 “您有第二种选择,比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他的一切,我来办。”

林平章深吸一口气,然后常常的一叹 “他……是我的父亲……”

“所以,不会弑君杀亲。”林雨桐特别善解人意,她这么安慰林平章。如果这算是一种安慰的话。

林平章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是啊!她不弑君杀亲,只是要逼宫……而已。

对她而言,这事好像就是这么简单。

“不要把他想的那么简单。”林平章指了指凳子叫林雨桐坐下,“不少人心里说他是昏君,可昏聩了这么多年,皇位依旧稳固,这也不是没原因的。”

林雨桐没坐,只道 “父亲,没有把握,孩儿不会轻易置自己于险地。”说着,就欠身 “父亲安歇,孩子去忙了。”

等林雨桐出去了,李长治就扶太子 “歇着吧,殿下。您昨晚一夜没合眼。”

林平章摆摆手 “孤能叫她一个孩子去承担这样的罪名吗?不管什么原因,逼宫这事都不是什么好名声。还是……孤来做吧。”

“殿下!”李长治跪下 “殿下三思!太孙失手,东宫尚在。可要是您……咱们可就连翻盘的机会也没有了。”

林平章摇头 “失了她那个太孙,你觉得东宫还剩下什么吗?”

李长治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垂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 “是!”

“拿冷帕子来。”林平章抖擞了精神,用冷帕子擦了脸,一连打发出去了几拨人。

林谅将东宫的动静告诉林雨桐 “太子殿下……好像动了。”

林雨桐就笑 “那正好,他在暗,咱们在明。”万无一失。

正说话着呢,李长治来了,递给林雨桐一个名单,然后就退了出去。

林雨桐捏着名单眼睛一亮,这些人不显山不漏水,却没想到是太子一党之人。皇上要求林雨桐三司会审昊元子,可这三司里,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她还真就不甚清楚。真用了不能用的人,昊元子翻供又该如何呢?

所以,这抽调人员,才是重中之重。

而太子提供的这份名单,可以说是帮了大忙了。

这些事好办的很,直接下调令,将人先调出来。怎么交代都不能细说,都是明白人。在这事上,林雨桐不用太费心思。

在开审的之前,夜里,林雨桐找了陈云鹤,她要见见这个昊元子。

在东山时候,说实话,说话并不方便,况且,有点赶时间,话没有问完就终止了。

今儿去见昊元子,林雨桐带上了四爷和林玉梧。就是陈云鹤,她想了想,也没有叫他避开,只叫他在门口守着,但里面的谈话,他肯定是听的见的。

陈家把希望放在陈云鹤的身上,自己就得给陈云鹤这个机会。这个时候,团结大多数总是没错的。给别人希望,不堵住别人向上的路,陈家就不会立马跟自己撕破脸。

陈云鹤看起来很激动 “您放心,臣就在外面,一步都不离开。”

外面有林谅,有明凡,有三娘子等人,他就是个摆设,但也是太孙的一个态度。

彼此都心知肚明。

昊元子并没有被苛刻对待,房间里应有尽有,算是一种尊重。

因此见到林雨桐,昊元子的态度非常温和 “我就猜到,太孙还会再来。”

林雨桐就问 “既然知道我要来,那必然是知道我要问什么。有什么要说的,干脆的说了便是。我省心,你也省事。”

“我真不知道。”昊元子道 “东西从东山运下去之后,我只负责放在指定好的地方。至于谁取的,怎么取的,我半点也不知道。”

这话说的。

林雨桐看向四爷,问四爷的意思。

四爷就笑 “我信你说的话。殿下也信你说的话。我们信你的话,但也得别人信你的话。如果你真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你的价值在哪里呢?”

昊元子一愣,有点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什么都不知道?别说价值,只怕说出去,人家连这他的身份都会怀疑。

西海摄政王的长子,其作用只是如此吗?

谁信?!

他把身份露出来,就是想在死局中求一个生机。一个他国普通的奸细,死了也就死了,但西海摄政王的长子,这个身份,很可能为南靖换取更多的利益。有这个身份在,他的性命就在。

所以,他自己知道他是西海摄政王的长子还不行,还得叫其他人也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不能说了。

昊元子慢慢的品出几分味道,然后看向这个美的叫人嫉妒的男人,面色有些复杂 “还请指教。”

四爷点头,是个聪明人。他就说 “你必须知道所有的秘密,而且知道的非常详细。这话你明白吧?”

昊元子点头 “明白!不就是叫我照着你们教的说吗?你们叫我怎么说,我在大堂上就怎么说。是这么一码事吧。”

就是如此了。

四爷掏出一沓子纸递过去 “背下来。”

昊元子看了林雨桐一眼才将纸接过去,翻看了一遍之后嘴角就带了笑 “太孙殿下身边,真是人才云集啊。跟太孙合作,这次的选择,应该没错。”

陈云鹤对昊元子要背的东西好奇极了,可一个时辰之后,太孙出来并且离去,他进去看了昊元子一眼,只看到他面前的痰盂里一堆燃尽的黑灰。

从陈云鹤这里出来,林雨桐又秘密的拜访了一个人。

“你说谁来了?”牧仁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问了一声。

这人低声道 “是南靖的太孙殿下。您的朋友。”

朋友?

狗屁的朋友。

牧仁低声警告属下 “不要再说这种叫人笑话的话了。”这么大半夜的来访,还不定为的什么呢。

自从来了京城,他就安分的在理藩院安排的小院子里带着妹妹清闲度日。哪怕被安排去国子监,他也没那么不知道分寸。只以水土不服,休养身体的为由拒绝了,闭门不出。再说了,这南靖的京城,自己是一点也不熟悉。他需要时间去了解南靖的局势和人事。

就连宝音,也被拘在院子里不许出门。她倒是想去东宫找这位太孙,都被他拦了。不想死,就别蹦跶。这是他的宗旨。

其实日子不算是难过。毕竟戚还算是这位太孙的亲信,有他明里暗里护着,他们的日子着实是不错了。

平静的日子就在这个寒夜里结束了。

牧仁请林雨桐进书房坐了,两人相对无言。

林雨桐笑了一下,看了看环境,觉得屋里温热,就知道地龙已经烧起来了。她点点头 “可曾受了委屈?”

牧仁摇头 “说实话,南靖真是个好地方。在北康,贵为小王子,在天冷的时候,也从来没这么舒服过。屋子确实是比帐篷好,不怕风吹日晒,不怕雨打雪淋。冬暖夏凉,舒服无比。”

林雨桐就笑 “安逸容易消磨志气!牧仁,你的志气被消磨了吗?”

牧仁的眉头轻轻的挑起 “你来,是有什么话要说?”

林雨桐就问 “最近,可收到北康的来信……或是消息?”

“什么意思?”牧仁浑身就戒备了起来。

“据说,北康大汗后宫中,好几位妃嫔都身怀有孕了。”林雨桐就说 “想来,总不会一个小王子也生不出来。”

出身高贵的王子出生,一个靖女所生的牧仁,重量几何呢?

“我来南靖之前,就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牧仁说着一叹,“时也命也,强求不来。”

“那倒也未必。”林雨桐笑了一下,指了指挂在书房没有来得及收的地图。那是北康的地图,应该是牧仁根据记忆,一点点自己画出来的。可见他一刻也没有放下过北康以及他的身份牵绊。她起身,手指着北康和西海交界的一个地方,然后轻轻的在这个地方画了一个圈,“这里……你觉得如何?”

牧仁眯眼,“龟兹城?这里,当然好了。凉州为三国边界要塞,而龟兹城是西海与北康的要塞。如果非得有一比的话,它就是西海和北康之间的凉州。”

此地四周皆为山,中间有一大湖与凉州相通。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不管是北康还是西海,垂涎此地久矣。谁占有这里,谁就有了觊觎对方的资本。但同样的,攻取这地方,比攻取凉州还困难。因此,不管是西海还是北康,都宁愿取凉州而废龟兹城。这里固然有南靖富庶更值得觊觎的原因,但未尝没有龟兹城这个硬骨头难啃的因素在里面。

“当年,凉州被拿下,汗祖父不止一次的想过从凉州过水路拿下龟兹城。”牧仁叹了一口气,“可惜啊!北康人不识水性,更不通造船之术。好容易从靖国请去几个工匠,他们也总是以各种原因死了。都说是龟兹城的那些野人下的手,可父王却知道,是外祖父他老人家,在阻止这事。时间一长,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不过这地方再好,对南靖而言,也不过是鸡肋。甚至连鸡肋也不是。南靖占了这地方,不论是北康还是西海,都会视南靖对两国有为敌之心。一个不好,便会陷入两国的夹缝之中。所以,此地对于南靖而言,为智者所不取。外祖父盘踞凉州数十年,跟龟兹城常有往来,却从不曾想过占有。他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不知太孙殿下何以突然提到此地。”

林雨桐在龟兹城的方位上点了点 “半个月前,龟兹城城主被杀,如今这里一片混乱。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放你去龟兹城,且助你拿下龟兹城,你觉得如何?”

牧仁眼里的亮色一闪而过 如果自己能拿下龟兹城,那么,自己在北康的地位,就如同南靖的戚威。不可或缺!这是自己重返北康的资本,意义不可估量。

动心吗?

这一刻,他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他动心了。

一喜之后,牧仁慢慢的收敛神色 这位太孙可不是什么善茬。他给的蜜糖里,只怕藏着毒|药呢。

所以,一时间,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细细的思量这件事。

但凡做一件事,总得有动机。那么,这位太孙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换句话说,他在里面可以获取什么利益,或者是南靖可以得到什么利益。

数百年以来,从来都是南靖与西海冲突,南靖与北康冲突。可说起来,彼此也接壤的西海和北康,却少有冲突。因着四面环山的龟兹城在两国大部分交界处缓冲,所以,此地根本就不适合用兵。要想对对方用兵,除非借道凉州。

那么就是说,龟兹城其实是两国平衡的一个平衡点。

但如果这个龟兹城属于两国中其中任何一国,那么这个平衡瞬间就会被打破。打破平衡的结局就是,北康和西海之间,只怕再难太平。

这就是摆在明面上的挑拨离间。

可是,这个诱饵太诱人了。明知道这里面包藏祸心,可是他还是想一口吞下。

这个决定对北康是福是祸尚且难料,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吃下这个饵,这位太孙一定会把饵投给别人。比如那位今儿在朝上吵出来的那位西海摄政王的长子。想来他对这个饵的兴趣要比自己浓厚的多。一旦如此,那么对北康来说,就必然是祸了。

看似叫自己选择,可是他娘的,这压根就没得选。

林雨桐就说 “选了,是你的机会,或许也是北康的机会。不选,你和北康都会没有机会。我跟你是朋友,因此,我觉得应该由你先选。”

我该谢谢你吗?

牧仁都快哭了。

林雨桐自己都觉得有点欺负小孩了,她和善的笑了笑,牧仁竟然从里面看出了几分慈祥。真是见了鬼了。

他叹了一声 “我得谢谢你。”这话说的有点咬牙切齿。

“不白送你好处。”林雨桐说着又笑。

牧仁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他哼笑一声 “是有条件的吧。说吧!我听着。我知道,若是不合作,你不介意叫西海那位王孙贵胄再选一遍。”

识时务!

林雨桐低声交代了一番,牧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然后点点头 “小事而已。说一声便罢了,我自是会配合的。何苦这么大费周章……”

“我不想欠别人的人情。”林雨桐起身,拍了拍牧仁的肩膀,“告辞了。”

牧仁站着没动,给气的 还不想欠别人呢!感情把自己逼的没路可走,还是还自己人情了。我真谢谢你了!不光谢你,我还得谢你全家!

第二天三司会审,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官员都到了,地点就选在刑部。

临开审之前,圣旨又下了,派下来三个陪审的——武安王、三皇子,还有一个是阁臣万芳园。

很有意思的陪审团,没有一个是跟东宫一条心的。

彼此见礼落座,然后林雨桐就看向刑部的侍郎裴青 “裴大人,请吧。”

裴青起身应是,一拍醒目,就下令带人。

昊元子就这么被带过来。

自古便有刑不上士大夫之言,如今这话依旧作数。别说这位是西海皇室,即便是朝中官员,只要是官身,只要是没有定罪,也不能身戴刑具或是用刑的。

因此裴青就直接叫人搬了椅子,叫昊元子坐了。

“堂下何人?”他面色平和,在众人围观中并没见怯色,也并去看林雨桐的面色。

林雨桐嘴角翘起,太子推荐的这个人,还是靠谱的。

昊元子清浅的笑 “西海摄政王昊天长子,生母为南靖华氏嫡女。”

裴青再问 “西海皇室人口众多,我大靖虽不能皆知,但摄政王声名赫赫,我等皆有耳闻。并不曾听过贵国摄政王有如此一子。你可有凭证?”

“自然。”昊元子点头,从怀里摸出一物,“此乃印信。另外……”他指了指地上的蚂蚁,“大家可以看看,所有朝这边走的蚁虫,皆半路折返或是另寻他路。我身上有海黍子的味道,此味道可证明我是西海皇室。此印信可证明我是摄政王之子。再有,诸位如果真了解摄政王府,便该知道,摄政王府世子名讳为昊仲乾。‘仲’为次子,这便证明他之前确实有长子。至于诸位为什么没有听过我这个长子,其实不用我说,诸位也该明白的。”

大家当然明白,这里面牵扯到设计南靖的事。时过境迁,才把西海给揪出来。这件事说起来满朝大臣谁有脸面了?

是细说不得。

裴青就看向万芳园 “万阁老您看呢?”是问还是不问了?

万芳园皱眉,心说,太孙在上,你问我做什么?但此时,却容不得他推脱。见太孙闭着眼睛养神,他只得挥挥手 “验看印信。”

确实有西海皇室和摄政王府的标识,不是作伪的。

裴青这才道 “敢问,你何时以何身份来的靖国,来靖国又所谓何事?”

昊元子垂眸,“三年前以商人的身份来南靖,为的是历练和游学。”

裴青一拍惊堂木 “胡言乱语。有东山的石洞为证,也敢言游学?”

昊元子一笑 “只是偶尔发现此地而已,跟我并不相干。”

万芳园就看向林雨桐 “殿下,此人的口供与之前您在朝堂上所言,并不相符。”

这种事审了也是白审,昊元子既然真是西海的皇族,必然不会承认此事。太孙这是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当着这么多人,就不信太孙敢屈打成招。

如今,只看谁更丢人。

武安王嘴角翘起,露出几分笑意。

三皇子却不动如山,心里暗笑武安王蠢。他真以为太孙是吃素的?自己是领教过这位太孙的手段的,说一句诡诈如狐,心思狠辣,一点也不为过。他敢开审,敢叫人审,就不信没有做准备。

果然,就听林雨桐对裴青说了一句 “别废话,叫人证吧。”

人证?

谁是人证?

把安庆公主请到堂上?

安庆公主只怕恨不能现在就咬死他,还能为他作证。

可谁也没想到,请来的是牧仁。其实好些个人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带上来的人是谁。牧仁深居简出,见过且记住他的人真心不多。

等表明了身份,才知道 原来是北康的质子啊。

这个,性质便不一样了。

不管是万芳园还是武安王亦或是三皇子都挺直了腰背。即便牧仁不开口,他们也知道,事情复杂了。不光有西海,还牵扯出了北康。

那么这要么不出事,可一旦出事,一定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给大王子看座。”林雨桐亲自开口了。牧仁就被安排在侧面,看得见正堂,也看得见堂下。

裴青就看牧仁 “敢问大王子,不知道堂下此人,您可认识?”

牧仁看了此人两眼,心里感叹了一声血缘的力量,长的还是有些相似的。他微微点头 “认识。”

“可知是什么身份?”裴青又问道。

“于公,此人乃是西海摄政王府长公子,于私,他算是本王子的伯父。他与父汗,为同母异父的兄弟。北康跟靖国不同,民风开放。靖国只从父系,但北康……和西海皆没有这样的讲究。”牧仁笑了笑,“所以,他是父汗的哥哥。”

这话一出,众人就不由的面色难看了起来。

北康的那位太后对汗王有什么样的影响力,靖国皆有耳闻。而这位太后对靖国的恨,大家更是心知肚明。可偏偏的,她还是西海摄政王的老情人,两人之间还有个儿子。

当然了,说私情这样的事,有些上不得台面,更有些幼稚。

但这些瓜葛和牵扯,却极其容易促成两国的某种合作或者说是联合。

他们能合作什么呢?

国与国之间,无非就是利益。

他们之间,恰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靖国。

一个啃不动,两个合起来,未必就不能咬下一块肉下来。

顿时,整个刑部大堂,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万芳园却眼神一闪,问道 “大王子,您是北康的王子,这点毋庸置疑。但您既然是北康的王子,又怎么会说出如此的话来,您可知,您这话是背叛了北康吗?您有什么动机这么做?”

众人一愣 是啊!他只是一个证人,只说一句不知便是了。为什么要说出这一番话,明显对北康不利的话呢?没道理嘛!除非他说的不是真话!

牧仁抬起眼睑,看了林雨桐一眼,这才道 “原因有二,第一,父王即将有二王子三王子四王子或者更多的王子,个个出身比我尊贵。请不要忘了,我的外祖父是戚威,我的母亲如今正在凉州的公主府中休养。我的身份只会越来越尴尬。第二,你们的太孙告诉我,他会助我拿下龟兹城。请问,有这两个原因,我为什么不说?”

万芳园哑然。第一个原因,是说他在北康的地位不稳了。身为质子,如果在北康的地位不稳,结果很可能就是沦为棋子,不得善终。更有他的出身,他的亲人等等的因素在内,出于自身人身安全的考虑,为自己找一条活路无可厚非,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第二个原因……

他沉吟了片刻,便明白太孙此举的用意。哪怕此次就是来找茬的,也不由的为太孙的谋略叫好。龟兹城一旦归了牧仁,北康未必就一定得利,但西海和北康之间的联合或者合作,却一定会土崩瓦解。

而从中获利最多的,其实就是这位大王子。他为他自己争取了一线生机,当然了,也可以想,占据了龟兹城,虽然搅乱了西海和北康的布局,却也同时为北康赢得了一次可以剑指西海的机会。从靖国失去的利益,可以从西海讨回来。对他而言,这算是背叛了北康吗?只怕他觉得未必。既能保全自身,又不算是完全意义上的背叛。他有理由站出来,做证证死昊元子。

他叹了一声,这茬没法找了。太孙找来了一个没法辩驳的证人,引出了一件不能不重视的事件,布下了一个不得不按照他设定好的路线走的局,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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