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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科幻 >敛财人生综林木儿晋江 >1044.悠悠岁月(61)三合一

悠悠岁月(61)

徐天拉着一直低着脑袋的儿子, 在县城四处打听, 才找到矿泉水厂。

到了门口都有点胆怯了, 这么大的厂子呢。

一到门口, 就有人过来问 “是徐天兄弟?”

这人年纪不小,一笑一口大黄牙, “走!兄弟, 地方都安排好了。”

从大门进去, 左转, 一直往前走, 走到了厂子围墙拐角的地方。

那里一个不显眼的小房子,掩映在假山的背后。

“这是原来工地上的门房, 后来那些建筑都拆了, 就只这个有假山挡着,没动。后来放个杂物啥的, 就没拆。这地方僻静,孩子出门上学也方便。宿舍楼在最里面, 要是住过去,光孩子上学穿过厂区就得二十分钟时间, 太费事。”

门推开了。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许是当门房用的, 啥都是齐全的,外间两面都是推拉式的窗户, 只有六七平米的样子, 靠着窗户放着两张桌子, 两把椅子, 就没别的东西了。

往里走,套着一个五六平米的小间,里面放着一个架子床。床上被褥铺盖都是新的。铺的整整齐齐。床下面放着厂里统一发的盆子毛巾热水壶,一侧开着个只容得下一个人转身的,一个多平方的小卫生间。

这人介绍说 “里面没水龙头,屋子外面有一个,随时都能用。吃饭有厂区的食堂……”说着,声音就低下来,“咱们现在是二十四小时三班倒的上班,食堂一直有热水热饭,犯不上自己做饭的。便宜实惠,绝对划算。”

徐天赔着笑,这地方比预想的好的多了。

从来都不敢奢想住在这么好的环境里。

熟悉了两天,徐天就知道这地方的好处了。

这个角落是挨着备用库房的。里面放杂物或是积压品的地方。十天半月都不开一次门。厂里的工人很少到这一个角落来。住在这里,完全可以不受厂区车辆进出和机器轰鸣的影响。

三天的时间安家,最后休息的一天,徐天叫上一直没说话的儿子,“走!跟我出去一趟。”

徐强还是低着头,“去哪?”

声音没什么情绪。

“谢恩人去!”徐天不由分说拉着徐强就走,“别犟着了。以后你长大了,想看你妈再去看也行。现在……你去了……只会叫你妈的日子更不好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叫我妈跟那个坏人过……”徐强一把甩开他爸的手,仰着头瞪着眼睛。

徐天蹲下来看着他儿子 “不是我叫你妈跟坏人过的,是你妈自己觉得坏人比老实人可靠!”

“坏人比老实人可靠?”徐强看着他爸,“真的?”

“你妈是那么想的。”徐天揉了揉儿子的头,“那你看吧,要是你妈以后过的好了,那你妈就是对的。要是你妈将来过的不好了,那你妈就是错的。”

“要是我妈过的好了,我就去做个坏人。”徐强看着他爸,一字一句的道,“要是我妈过的不好了,我就是做个好人。”

徐天愕然的张着嘴,一句也说不出来。好半天站起身来,脚蹲麻了起身有些踉跄,站稳了之后才又勉强的笑笑,拉着儿子的手就走。心里却想着,为了你成为一个好人,爸爸必须叫你看到你妈妈过的不好吗?

可你妈妈的过的不好了,你就好受了吗?

这算是个恶性循环,叫老实人徐天在心里翻了几个个儿,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走的时候孩子还小,如今都这么大了。

“对了,该上几年级了?”徐天岔开话题问了一句。

“开学上初一了。”徐强跟着他爸的大步子走有些跟不上,“我今年十三了。”

是!走的时候三岁,回来的时候十三了。

都要上中学了。

“都要上中学了?”林雨桐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拘谨的小子,问徐天,“学校给找好了吗?要是没有就言语一声,我帮着联系。”

“我考上我们县的重点中学了。”徐强抬起头看了说话的阿姨一眼,大声说了一句。

林雨桐就笑,这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孩子,“这么了不起啊。那这更没问题了,转来也上重点。这样的孩子根本就不由求着联系学校,人家巴不得多收几个这样的生源呢。这孩子,真是争气。”

徐天的腰杆一下子就直了,“您别夸他,他这孩子容易骄傲。”

围着孩子的事,说了一会子话。

头一次见面,也没跟人家说什么要人家干什么的事,就是头一回见面,随意的聊聊天。彼此都不算是了解的人,有个观察期这很正常。

临走的时候给孩子拿了点零食什么的,就把人给打发回去了。

四爷把一张用孩子作业本的反面写出来的欠条递给林雨桐,“收着……”

刚才怕是避着孩子塞到四爷手里的,是一张欠五百块钱的欠条。

许是因为徐天的事,老三调整过来用的时间特别的短,孩子快开学的时候,他来了,“我还是想到南边去。”

谁能拦住?

这就没法拦了。

打定主意的事了。

何小婉在一边笑了两声,“我的意思是,在县城开公交车也挺好的。如今不是把线路往下承包我。我弟妹的哥哥,打个招呼就行的事。跑从县城到咱平安镇这条线路。再要是跑的好,跑早班,四点从平安镇直接去省城的车也行啊。肯定是由赚头的。他非不干。我是叫二哥二姐给他说,说不听。他是死活非要往南边去。”

这是背着老三替老三张罗活了。

就老三这性子,这几年已经觉得在她娘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了。尤其是在他弟弟面前,以前是施恩的,如今还了一个角色,哪怕人家没怎么着,他都觉得人家像是对他施恩了一样。况且这何小婉的弟弟,确实是个不怎么会说话办事的人。整天黑着一张脸,跟谁也不爱打交道。人家也知道他自己的性子,选择了学校这个相对单纯的环境。找的媳妇呢,也是中学的老师,那边的条件比较好,就看上女婿工作稳定人还老实了。

按说,这也没啥。对何小婉来说,求娘家弟弟,这都算不上是求。姐弟处的挺好,弟媳妇也好说话。这边她抱怨了几句,弟媳妇就把事情揽了。挺好的事情吧。

可老三那点自尊心作祟,受谁的恩惠,都不愿意再继续受媳妇娘家的恩惠了。

再说了,本来就犯不上开这个口的。

自己真要出来找活,老四和桐这比较好开口,自己也是理直气壮的。就是没老四,只对着桐,也比对着她那黑脸弟弟好开口。

人家是人民教师,以前见了自己还叫一声哥。如今大概是觉得这几年照看他姐和俩孩子,有功劳了,也觉得自己这坐牢的,叫他跟着丢人了。所以见了人就只点点头,一声也不叫。

说起来人家也是连大气也没哈一声,可这是不是亲热咱还感觉不到吗?

自己是那种离了他帮扶就养活不了自己的窝囊废吗?

干嘛要上门去叫人用下眼看呢。

这话没法跟何小婉说,说了两口子得吵起来。何小婉肯定要说自己没良心,这几年她妈有多不容易,她弟弟帮了多少忙等等等等的。

这点自己承认,所以不能言语。哪怕心里再不舒服,都不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

有时候欠的人情是这样的,好像一辈子你都还不完似的。

最好的就是我不靠着你,我过好了,我倒着贴你,到人家嘴里才会说,也不亏了他不在的几年老丈人家的帮忙。

要是仍在那边找的活不干,单干老四和桐给的活,这也事。

怎么?跟我们生分了!就你弟弟是亲的,这边的内弟小舅子就不是亲的?

看!怎么办都有人屁叨。

干脆走吧!哪里挣不了钱呢?

以前也在南边呆过,那边的钱挣起来是容易。

老三坐在这里,哪怕啥也不说,一听何小婉的说辞,四爷和林雨桐也明白了一个大概。这就更强留不成了。

四爷不说不叫去的话,只道 “去了想干什么?”

“什么都行。”老三往沙发上一靠,对何小婉时不时在腰上掐一下的事,一点都没搭理,“去了再看看,从南边回来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那边变化是一天一个样,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不好说。”

林雨桐就直接拿了两千块钱出来递过去,“穷家富路的。钱你拿上。这几天家里就安装电话了,有啥为难事,直接打电话回来。”号码是早就选好的,她顺手写在一张纸上跟钱一块递过去,“装电话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你到了给这边打电话,只怕都通了。随时能联系,家里也不跟着担心。”

老三没客气,拿了钱,“行!到了给家里打电话。”

也没多呆,说是要去看看徐天去,四爷和林雨桐都没留。

结果清宁和严格从外面回来,就跟林雨桐说,“看见我三伯跟我三伯母在巷子口吵架了。”

咋吵的?

这才出去!

“是为你三伯要去南边的事吗?”林雨桐给俩孩子倒果汁去,回头问了一声。

清宁摇头 “不是!是钱的事。听着我三伯母说今年的收成不好,手里紧,家里也没余钱啥的,要我三伯身上的钱。我三伯说钱是借的,将来得还。这是出门的本钱,不能动的。我三伯母说我三伯有外心还是啥的,又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不许带那么钱出门。说是找活干身上带上一来回的路费就行了。哪怕是去工地上搬砖扛水泥,也不至于一个大男人养活不了自己。非要我三伯身上的钱。还哭着嚷嚷了。我三伯说这是咱家巷子口,别给在咱家丢人啥的,拉着我三伯母要走。结果我三伯母往地上一坐,说我三伯坐牢啥的她自己带孩子辛苦。今儿要不拿钱出来,就坐着路中间不走,找大家给评评理。刚好我明伯伯的车子回来了,司机按喇叭,我瞧见我三伯对着车的方向笑了笑,偷着把一沓子钱都递给我三伯母了。然后我三伯母就起来让到路边了。等车过去,我三伯母给了我三伯一张一百的,我三伯又要了一张,反正就是两百块钱,剩下的我三伯母不给了,往衣服兜里一揣,跑着走了,说是先回家了。我三伯朝自来水厂的方向走了。”

这个何小婉啊。

看住男人的钱不能说错了。农村里差不多家家都这样,男人出门兜里有几个钱,回来还剩几个钱。花钱都干啥了,都说上来,要是交不了账,那坏了。两口子有时候为了一两块钱就能干一仗。

你是不是拿钱给你爸你妈了?你是不是攒钱给外面的相好的了?

主要还是怕拿钱贴补父母那边,这也不是一家个例。有的媳妇就说了,要给你爸你妈买啥,你说出来咱商量着办。别弄的鬼鬼祟祟的。偷着补贴好像儿媳妇不孝顺似的。可还是每每的杜绝不了这种现象。反正有时候账对不上了,肯定是忘了还有啥零碎账给忘了,压根不是昧下钱财干别的了,可一对不上,这就是事,前面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得被翻出来,翻着翻着就吵起来了。

日子紧巴,一分一厘都得算着来。

因此,乡下媳妇真就跟何小婉似的,哪怕不会闹的这么难看,但性质是差不多的。如今这两千块钱,可不是小钱。

何小婉的办法极端了一些,但目的还是看住男人的钱包。

在她看来,老三算是有前科的人。外面的狐朋狗友多,谁知道这钱装到身上他会拿这干啥。烂义气的劲起来了,贴补谁去了都不知道。

攥在手里存着,借来的钱嘛,将来是要还的。被他糟践完了,将来拿啥还?

何小婉还真是这么想的。

到家了,手里的一千八又把自己攒的钱里拿出两百来添进去,凑了一个整数存在银行去了。这么大一笔欠款,将来就是老三挣不了,这钱取出来还了,也就是了。

咱不欠谁的。

等给九月一号,给孩子报名了,回来就接到老三的电话。

他此刻人已经在鹏城了。

“……这边变化大的很,曾经到过的地方如今都不怎么认识了。”老三在电话里很兴奋,“我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不过放心吧,这边好混……别担心,跟你三嫂说一声,我到了,别担心,大概三两个月的,就能回去一趟。”

挂了电话林雨桐寻思,这三两个月的就能回来一趟,是啥活啊?

只怕就是倒买倒卖。

这玩意有一阶段,是挺挣钱的。

要是何小婉没拿那一千八,只怕下个星期,老三都能带着货回来。

正说何小婉呢,英子的电话打过来,说的还是何小婉,“……她娘家婶子没了,这礼咱们得走吧。”

亲婶子的话,何小婉算是孝女,人家肯定会给金家报丧的。

那这礼肯定得走。

林雨桐就说 “姐,你把该准备的给我也准备一份,埋人当天我回去。”

提前要准备花馍这些东西,还有猪头,得给何小婉把脸面撑起来不是。

“水果干果就不要准备了,我这边拿。”她这么交代。

这事其实去一个人就行了。

肯定是自己去的。

何小婉是孝女,完了得有人搀扶着去陵地里送葬。夫家有事,是娘家嫂子弟妹或者姐妹搀扶。娘家有事,这得夫家的妯娌或是大姑子小姑子搀扶。

大小姑子没有,肯定得亲妯娌上了。按照老大和老五家的办的那些事,何小婉肯定是叫自己和英子搀扶她的。

当然了,自家这边办事,人家何家没掉链子,从头到尾的,都办的很体面。

晚上下班,四爷开车,两人赶回镇上,人得先露面,过去祭奠一翻的。

这边车一停下,何小婉就迎了过来,孝服已经穿上了。

进了门,礼房就给林雨桐和四爷发了一尺的白布。作为亲戚家的晚辈,也是应该的。

两人也没把布往头上缠,就缠在胳膊上,过去恭恭敬敬的给上了香。那边孝子才起身过来跟四爷说话。

这边跟林雨桐说话的是何小婉娘家的堂嫂。都是一个村上的人,也都认识。

林雨桐就说了 “这也太突然了……”

何小婉就在一边说 “谁说不是呢?老三走的时候我们还来看婶子了,这才几天,老三刚走,如今想联系他都联系不上,赶不上送婶子一程。”

侄女女婿是要披麻戴孝的,赶不上回来,何小婉自然是要辩白一翻的。

这堂嫂就笑 “赶不上就赶不上,生能算来,死可算不来。你婶子也不怪。反正瘫了那么长之间了,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曾经伺候过瘫在炕上的老人的人,都明白这话的意思。

真的!太遭罪了。

寒暄了几句,四爷那边也说完话了,两人要赶回县城,不能多留。

就这,这些何小婉的娘家人,都觉得挺有面子的。金老三虽然不在,但是人家金家把何家的事很当事嘛。

何家的家族大,孝子孝女一群,当然了,大部分都是侄子侄女,还有堂侄子堂侄女,再加上孙辈,乌泱泱的能跪半院子。

出来送的时候,一大群人。

林雨桐都把副驾驶的门子拉开了,猛地就听到里面一声哭喊 “不能走!不能走!我妈死的冤枉……我妈是被害死的……来人啊……帮我报案啊……”

这还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呢,从里面跌跌撞撞的就跑出一人来,披头散发的,挡在了车前面,“你们是干部,是大干部,杀人的案子,你们管不管?”

“三姐!”何小婉把人拦了,“桐回去还有事呢。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离不得人。你别闹了……”说着就对林雨桐摆手,叫他们赶紧走。

办丧事的事情闹丧,特别常见。

有出嫁的女儿回来闹,说是嫂子弟妹虐待爹妈的。有女人的娘家拦着不叫出丧的,反正在农村的时间长了,这种事就见怪不怪了。

就是趁着家里出事了,这么多人在,在众人面前故意叫主家丢丑呢。

就跟那时候三兰子各种作一样的事很多。

林雨桐和四爷也当是人家的家务事呢。你说这事管的来吗?胡闹腾呢。

见何小婉出面拦了,四爷跟主家打了个招呼,就叫林雨桐上了车。倒了车出巷子,回县城了。

四爷露了一面就行了,埋人这天,林雨桐去了。

香蕉芒果这些水果带上,再加上英子准备的花馍猪头,很是像样了。金满城家也来了,大面上也做的不错。花馍、一吊子肉替代猪头,苹果梨两瓶罐头这是水果,又有花生核桃枣子和软枣,算是四样干果。

软枣这东西,其实不稀罕。就是那种没经过嫁接的软柿子树上接的果子,跟酸枣的大小差不多,皮包着核,野生的就很多。没啥零嘴可吃的时候,孩子们爱摘这个吃。

这两年摘这个的都不多了。

这算是弄来的一样凑数的。

哪怕知道是凑数的,但其他的往那里一放,很像样子了。

马小婷根本就没来,她俩个孩子都不大,不能去哪的。只叫老五过来上了十块钱的礼金就走了。

可有三份很像样的礼,何小婉在娘家就很有面子。

在这些侄女里,她这样的算是头一份。

几个妯娌凑在一块说话。何小婉就说李仙儿 “到底是在县城,穿的就是不一样。”

秋后的母老虎有些热,李仙儿穿着长裙子,外加高跟鞋。

矮胖的身形并不能阻挡人家找寻美,果绿的裙子穿上走路都不一样了。

李仙儿嘎嘎嘎的笑,把穿着高跟鞋的脚伸出来,“这双鞋花了三十多块钱。”

吹牛!那就是七八块的货。

是那种里面用硬纸板做出来的鞋,不耐穿。

一泡水就完蛋。

可谁去拆穿她?

英子去县城逛街,是跟林雨桐一起的。两人也见买这种鞋了,路边摆摊子卖的,八块钱一双,十五块钱两双。

又不是乡巴佬,还真不知道啥事啥价钱了。

她就说 “大嫂子这是享福了,我是穿不了高跟鞋。板鞋穿上就行。”

薄薄的塑料底子,白色的。鞋面是黑的,偏带的。如今可流行了,一双十来块钱,穿出来算是体面的。

何小婉脚上的鞋烂,这不是没好鞋。只要是她是孝女,找一双烂鞋出来缝白布戴孝呢,不能糟践了好鞋。这会子啧啧有声的道 “只怕赶上桐脚上穿的了。”

林雨桐脚上的就是一双浅口的黑色皮鞋,低跟的,特别职业的那种鞋。至于价钱,还是别问。这玩意是四爷找鞋匠专门定做的。手工费一双都上百了。

她只笑 “跟大嫂子脚上的差不多。”

“桐是不穿高跟的……”李仙儿就说,“她个子太高,要不然我都给桐带一双。”

个子高怎么了?

林雨桐就发现现在这个年月,真的!个子高的姑娘好像并不怎么受欢迎。

说话着呢,这就起丧了。

穿着高跟鞋的李仙儿自然就不用扶妯娌了,不方便嘛。

然后林雨桐和英子扶着何小婉,李仙儿在一边走着。

前一刻还说说笑笑的何小婉,马上就吔吔啰啰的哭起来了。掏出帕子捂住脸,两边胳膊被俩妯娌架着。

这姿势对林雨桐和英子来说,太受罪。

叫个子高的人去搀扶个子低的人去试试。况且这个个子低的还得半弓着身子垂着头哭丧,相当于把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俩搀扶的人身上了。

直到到了坟地,孝子孝女都跪下了,棺材下葬了。本来已经好好的那个何小婉的三堂姐,突然就冲了过去,只奔着打好的墓穴,一下子就躺在那个斜坡上了,这斜坡是棺材下葬必走的。如今挡住了,这显然是不能下葬了。

棺材重啊,人抬着本就吃力的很,被这么一晃。前面急刹闸,后面的人没来得及停,再加上这坟场到处都是荒草,不知道是不是被藤蔓绊了一跤,结果一个人摔倒连着一大片。

人都倒了棺材自然是抬不住了。

一边从手里脱了,另一边根本就扛不住。

‘哎呦’之声皱起,紧跟着就是‘哐当’一声,棺材落地了。

侧着给掉地上了。

这是特别不吉利的事。

棺材抬起来就不叫落地的。

孝子们都乱了,何小婉也顾不得哭了,“这可咋办啊?”

那边那何三姐兀自躺在那里哭嚎 “我妈是被害死的,咋就没人信呢。如今显灵了吧!妈啊——你死的冤枉——”

何大哥能气死 “你胡说什么呢?啥叫冤死的?昨儿跟你好说歹说说不通还是怎么的?”

何三姐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妈明明好好的,突然说死了。死了也行,叫我这闺女见见也好。可这边刚接了报丧的,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结果你们不光是给妈穿戴了,都放棺材里装殓好了。倒头纸都没烧呢,你们凭啥就给装殓了。有啥不能叫我们这些当闺女看的。你要是没鬼,你那么急急火火的干啥?你别以后你护着你媳妇我就不知道了。就是她害死妈的!”

这是很严重的指责了。

也是!没这么办丧事的。

看热闹从来都不嫌事大。就有人说了 “也是怪,我就说刚才好好走着呢,啥东西绊了我一下。这啥草的劲也没这么大。”说着,还试着用脚勾住藤蔓,结果一用劲,藤蔓断了,“看!这东西绊不住人。”

你空手空人自然绊不住你,可你刚才抬着棺材呢。那么重的东西,压的人腿都打飘呢,怎么绊不住人?

此时的人不会这么想,只按着说话这人的理论琢磨,越琢磨越惊悚,老太太这是显灵了吧。

孝子们自然想顺利下葬了,招呼大家赶紧别搭把手抬起来,别听女人胡说八道。

何三姐已经被几个人给抬到一边去了,要是能动绳子都用绳子给绑起来了。

主家叫抬了,那就抬吧。可能真是心理暗示作祟,这么多人抬,竟然就是把这棺材抬不起来,挪都挪不动。

换了几拨人都不成。

不少人心理就嘀咕,这事情不对啊!它再种都是有分量的吧。咱们这些人能从家里太抬到这坟场,至少得二三里路呢。这都能抬动,没道理还是这么多人,如今连挪动都挪不动了。

这是不科学的!

李仙儿就凑过去问何小婉 “谁给你婶子穿戴的?身上有啥不好的没有?”

何小婉摇头,“我过去的时候,都装殓好了。”

李仙儿就低声道 “你三姐离的远,没赶上给你婶子装殓这说的过去。还能说因着远,没等到。可你就在咱们村。骑自行车过去用的了三分钟不?”

用不了。

再说了,自己也不在家里,是在娘家。娘家跟叔叔家就隔着五六家。那边站在门口吆喝了一嗓子,自己听见了过去的。

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在棺材里了,盖着遮脸布。

然后就把棺材给订上了,说如今这天还热,不装殓不行。

这也没啥稀奇的。天热是不能怎么在外面放的。

她之前还觉得自家三姐这闹的有点过分,可要是这么一想,是挺奇怪的。自己算起来也算是至亲了,没道理装殓好了才叫自己的。一般是看着人不行了,就开始通知亲近的人的。

就有那好事的说话了,“既然你妹子说有问题,那不如就开棺瞧瞧。如今这……明显是有问题,棺材抬不动啊。”

很多人心里还是对那神神鬼鬼的事有些信的。

林雨桐觉得那就是有些人看热闹不嫌弃事大,那抬棺材的时候有些人是真用劲,有些人也抬,嘴里也吆喝着一副使劲的样子,可那腿上用没用劲一眼就瞧出来了。一个个的起开,一看每个人的脚印深浅就能看出来的事。

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说呢,结果警笛响了。

有人报警了。

带着人过来的是何三姐的儿子,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

报了警了,那这就不是个简单的事了。

林雨桐朝何大哥看起,就见他头上的汗密密麻麻的,他媳妇站在女孝子打头的位置,低着头压根就没抬过。

这不正常。

难道真出事了?

不知道怎么说的,当场就要把棺材打开查验。

林雨桐把胳膊上的一尺白布解下来,围在脸前面挡住口鼻,在脑袋后面绑了一下。

别人一看林雨桐的样子,就知道啥意思,都纷纷效仿起来。

棺材一打开,人侧着从里面滚出来,仰面朝上的。

林雨桐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确实不是自然死亡,脖子上的明显有掐痕。

人只怕是被掐死的。

何小婉捂着嘴尖叫一声 “婶子……”

现场取证之后,还是叫把人赶紧埋了。

这案子好审的很,掐死老人的除了儿孙,也没别的可能了。

何三姐是哭的声嘶力竭 “畜生啊!畜生啊!我妈以前跟我说,你嫂子没事就打我就掐我就不给我饭吃,我还不信。觉得我妈这是躺在炕上气不顺,找茬呢。也不信。没想到啊,都是真的!”

做闺女的不嫌弃啊,将尸身的衣裳都翻开。好人身上确实是有掐痕,脊背上没有好皮。主要是躺在那里长的褥疮。

“没人性的东西!”何三姐冲过去对着何大嫂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是何小婉这几个侄女过去,把老人重新给穿戴好,搬进去。

这回棺材抬起来了,顺利的下葬了。

而何家的人大大小小的,都直接被带去派出所,录口供。

何小婉对派出所有心理阴影,拉着林雨桐不撒手 “桐啊,陪我去。我一进去,就想起你三哥在里面的事,腿肚子就打转。”

那就去吧。

去了就不可能再外面等。所长认识林雨桐,而林雨桐的级别高啊。被请到办公室里坐着去了。

外面的情况,林雨桐都听的清。

所长亲自给何小婉录口供。何小婉把知道的都说了 “……没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主要是这天气热,怕有味道……都朝这方面想呢。要是知道我婶子是这么没的,肯定得报警的。这是人命啊……大哥大嫂这两口子吧,还真就看不出来是这么狠心的人……”

说完了,签个字,就能走了。

林雨桐正要跟人家告辞,结果门推开了,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进来了,“所长,招了。”

“我大嫂啊?”何小婉赶紧问了一声。

“不是!是死者的儿子,他说是他媳妇是掐他妈的脖子了,可是最后死却不是被掐死的,是他用枕头捂住她妈的嘴,本是不想叫她叫嚷的满巷子的人都知道,谁知道一不小心给捂死了……”

啊?

何小婉不可置信 “我大哥说是他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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